工业旅游的逻辑——从“工业空间”到“创意生活圈”

很高兴受论坛组织者的邀请，来到唐山参加工业旅游主题论坛。我国工业旅游起步较晚，但发展很快，特别是近两年发展全域旅游，研学旅游需求的增长进一步打开了工业旅游发展的空间，我国工业旅游进入了一个新发展阶段。

2016年11月28日，国家旅游局发布《全国工业旅游发展纲要（2016-2025年）（征求意见稿）》提出，到2025年“在全国创建1000个以企业为依托的国家工业旅游示范点，100个以专业工业城镇和产业园区为依托的工业旅游基地，10个以传统老工业基地为依托的工业旅游城市，初步构建协调发展的产品格局，成为我国城乡旅游业升级转型重要战略支点”。这是我国首部关于“工业旅游”的全国性规划纲要。此次《纲要》的出台，反映了政府将工业旅游提到了新高度，希望通过融合工业与旅游业的方式化解产能过剩，促进我国老工业区转型升级和提质增效。

从总规模来说，工业旅游与其它旅游形态相比较，其旅游规模比不上乡村旅游和景点旅游；从世界范围来说，工业旅游大约占到旅游规模的10％至15％之间。到2020年我国国内旅游人数将达到70亿人次，那么，工业旅游的旅游人数在7亿至10亿人次之间。虽然工业旅游规模并不太大，但工业旅游的经济影响和社会影响却远远大于或高于其它旅游形态；从旅游吸引物来说，工业旅游同景点旅游、乡村旅游和城市旅游一样，都是旅游经营者可以凭借的资源，吸引旅游者前来旅游的重要客体。

关于对工业旅游的理解可以从需求和供给两个角度来认识。从旅游需求角度来说，工业旅游是通过旅游者参观工业、科技、手工业等各类生产单位，了解某些产品的生产过程，并能影响到其产品忠诚的活动；从旅游供给角度来说，工业旅游是运用工业本体的机能，如制造过程、产品特色、企业文化和发展历程所形成的旅游吸引力，来吸引旅游者前往参观游览的活动。

我们为什么要从旅游需求和旅游供给两个角度来定义工业旅游呢？是因为工业旅游有两个同等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工业旅游作为旅游资源的一种类型，能够产生一定旅游吸引力，能够吸引旅游者前来旅游。对于旅游业来说，工业是一个重要的经济资源，旅游经营者可以凭借这种资源获得一定的经济收益，作为工业旅游的工厂也可以获得生产产品之外的额外收入。

另一方面，如果工业企业生产的产品是一种直接的最终消费的产品，旅游者通过工业旅游，可以深入了解产品生产的工艺、流程和质量，会对这类产品的质量、品牌产生忠诚度，生产企业就可借助于工业旅游这种消费渠道，来提升其生产的附加值，来扩大市场的占有率。这可能是大多数工业企业发展工业旅游最为关注的问题。工业旅游不仅仅是为旅游者提供一定的工业旅游项目，而是通过工业旅游来扩大其产品的影响力，提高产品的附加值。因此，工业旅游的发展是按照以上两个逻辑展开的。将工业作为一种重要的旅游资源，通过对工业遗产、工业流程、工业环境进行旅游化改造，形成具有旅游吸引物，来吸引旅游者进行旅游的活动，这是工业旅游的一个重要的内容。

我们知道，工业革命最早产生于英国，英国不仅工业革命的发源地，也是世界工业旅游发展的先驱国家，同时，也是工业旅游发展最为成熟的国家之一。作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源地，英国钢铁、煤炭、机械、化工、纺织等工业领域一度非常发达，但在20世纪以后工业呈现衰落趋势。从20世纪中期开始，伯明翰、利物浦、曼彻斯特等工业城市工厂倒闭增多，产生越来越多废弃的工业建筑物和设备，这些遗址具有巨大的历史和文化价值。另一方面，清理这些废弃物耗资巨大，通过旅游化改造这些工业遗产，便成为这些城市的一个选择。到20世纪90年代，工业旅游、主题公园和乡村农场已成为英国最受欢迎的三个重要的旅游形态。

在我国，也陆续涌现出一批利用工业遗产发展工业旅游典型案例。在上海，依托丰富的近代工业资源推出了“沧桑上海——中国百年工业历史探访之旅”的旅游线路；在北京，破旧的电子厂房变成798艺术区，成为艺术家的会聚之地；在江西景德镇，将世上最古老的制瓷生产作业线，从拉坯、画青花，到烧窑等72道工序以“活态”形式展现，供游客观赏和体验。

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背景下，开发工业旅游会给老工业基地和资源枯竭型城市转型带来新的契机，工业旅游既可以给当地带来消费，也可以带来投资和新的就业空间。目前，我国有上百个资源枯竭型城市，蕴含着巨大工业遗产，成为等待挖掘的工业旅游富矿。经济结构转型发展，是这些城市所面临的挑战和机遇，而发展工业旅游将成为其重要的突破口。工业遗产在进行再利用的过程中，原有建筑、场地、设备等势必需要进行一定改造才能适应新的发展方向，这种改造便是一种旅游化改造。

以工业遗产为依托发展工业旅游有以下几种发展模式：

一、工业遗产博物馆：将工业遗产地开辟为博物馆，展示其工业遗产的历史和艺术价值，是最初的利用方式，也是目前国际上最为普遍和有效的再利用方式。这种模式主要适用于一些具有历史价值建筑、厂房等的保护；根据工业遗产的规模和自身特点，可以分为露天博物馆和市内博物馆。露天博物馆能够为游客展示独特的工业景观，同时提供生产场景再现等产品，为游客提供了重要的旅游体验。室内博物馆则以展示当年的生产文化、产品为主，并配合完善的解说、表演活动提高游客体验度。

二、景观公园模式：这种方式适用于周边有大量居住用地，且建筑遗存较少的工业遗址地。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许多工业遗产所在地逐渐变为城市发展的重要地段，其周边也逐渐被住宅小区所包围，因此工业遗产成为增加周边居民公共游憩场所的重要途径。将工业遗产改造为景观公园、公共休憩场所等，既满足了人们休闲娱乐的需求，同时又改善了城市居住环境。

三、旅游综合体模式：在国外和我国一些工业遗产地也利用工业场地和地面建筑，通过旅游化改造，形成集商店、咖啡厅、餐馆、办公楼、住宅、文化设施等于一体的综合体。

四、创意园区模式：围绕“创新、艺术”开展再利用，将工业遗产地改造为创意园区，也是工业遗产地旅游开发的模式。该模式最大的优点在于能够赋予工业遗产新的文化涵义，为其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北京的798是我国工业旅游创意产业运用的典型案例。

五、特色小镇模式：结合区域优势和地方特色打造一批工业创意园区和工业文化特色小镇。工业特色小镇，为全国各地特色小镇的建设找到新的产业着力点，进一步激发产学研结合，从技术研发到市场产品转化的积极性，有助于很多自发性发展起来的乡镇企业、发达的乡镇从低端产业向高端产业转型。

工业旅游是伴随着人们对旅游资源理解的拓展而产生的一种旅游新概念和产品新形式。工业旅游在发达国家由来已久，特别是一些大企业，利用自己的品牌效益吸引游客，同时也使自己的产品家喻户晓。

伊利集团通过开放各地的牧场、工厂，供游客免费参观和品尝。消费者了解了奶业生产流程，得到了健康体验，也有利于企业品牌形象的提升。2005年开展工业旅游以来，已累计接待游客1000多万人次。

旅游者通过工业旅游这种方式，参观工业企业，对消费者而言增长了见识，体验了生产制造过程中的乐趣；对企业而言，敞开大门让消费者了解自己，对产品产生信赖感。

我国工业旅游发展还处在一个发展阶段，主要问题表现在：

同我国的乡村旅游、景区旅游和城市旅游相比较，我国的工业旅游还处在一个成长阶段，市场占有率不高。在中青旅遨游产品中，工业旅游占比总体在10%左右；在驴妈妈平台上，工业游产品约占所有产品的2%左右。我国的工业旅游除非特别具有特色，参与度、体验度、观赏度特别高，否则很难进入旅行社产品序列。目前，工业旅游大体停留在参观考察学习阶段，属特殊团队，与大众旅游还存在距离。从旅游性质来说，工业旅游适合科普游、亲子游、修学游，它的发展是与这些旅游形态的发展存在着直接关系。同时工业旅游的市场占有率不高也与工业旅游产品设计有关，互动性、趣味性、休闲性要素不足，很多工业旅游就是参观生产线，旅游化改造存在一定问题，如旅游配套，旅游空间，景观设计等方面不能能适应大众旅游需求。

旅游不仅是观光活动，是吃、住、行、游、购、娱，而是各个要素相组合的一个完整的体系。企业要发展好工业旅游, 就不能将眼光仅仅放在参观游览上,要注意对旅游产品的整体组合。现在我国的工业旅游的企业开展工业旅游还停留在工厂参观层面，面对的客户也多是政府和合作企业以及自己的员工等。工业与旅游消费结合程度上还有相当的发展空间。

与景点旅游、乡村旅游和城市旅游相比，工业旅游在竞争中并不占优势。由于工业旅游在目标顾客的定位上仍比较侧重于企业间的参观与交流，多属于商务旅游的性质。面对大众旅游尚开发不足的现象，因而在营销上缺乏策划和宣传推销，只是等客上门。因此，我国的工业旅游要形成一定的市场竞争力，构建适应工业旅游的营销体系和建设工业旅游代理商网络是一项重要内容，通过实效的营销，让更多的游客知道我国的旅游资源除了传统自然资源和历史人文资源外，乡村旅游、工业旅游也是非常值得关注的，还可以提高旅游的体验程度。

我国工业旅游开展的单位一个突出问题是旅游功能不完善，其主要原因在于目前的工业旅游项目多为工业企业自身推出，企业对旅游业发展规律认识不足，在发展的初期阶段与旅游部门的联系不多，因此往往是用企业工作的经验来指导旅游工作，而不是用旅游业的标准规范和指导工作。

工业企业开展工业旅游，要形成市场影响力和知名度，必须通过工业旅游规划来合理规划旅游资源，但部分工业企业对如何挖掘现有资源潜力，寻找自身优势的认识分析不够。对把工业旅游办成什么样，形成多大规模，带来什么影响也缺少研究，对通过发展旅游实现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的研究也不够深入。

与常规旅游相比，工业旅游的品牌化进程刚刚起步。尽管工业旅游是建立在品牌效应的基础上， 但如何通过工业品牌培育旅游名牌仍是一个新的课题。一般而言，工业旅游拥有品位较高的旅游资源，且旅游资源本身拥有较高的知名度，但对工业旅游项目以及旅游流程缺乏系统运作和整体品牌打造。因此并没有形成真正富有竞争力的旅游品牌，使得工业旅游资源的利用率尚未达到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