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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寓乐、瀚墨情深

2019-09-01 18:04:50   

我自幼习画,虽经诸多磨难坎坷,诸多事与愿违,不论在农村工厂,还是在教学或文博工作岗位上,始终未曾放下画笔。一晃,竟这样“在业余状态下,又十分专业的画了近五十年”(付京生语)。画画,是我人生旅途上的最大乐趣。它带给我一份安静,一份淡泊,一份充实,一份愉悦!同时它带给我丰富多彩的人生阅历,让我缘结瀚墨,结识了诸多的师长,诸多的朋友,诸多的知己,成为我人生最珍贵的财富。

余生于农家,早年生活困窘,又加父母多病,便增添了许多常人未能遇到的艰辛与苦涩。上中学时,我便白天徒步往返十几里路上学,晚上到村办工厂看家,挣六分工以维持生计。所幸,从那时起我就遇到了两位好老师,把我引上了艺术之路。假若没有他们,我很可能一无所长,终老田间。我的启蒙老师闫桂林先生,擅长书画,又爱好体育,常带我去打乒乓球、篮球,又让我看他画画写字。没有资料,就用心看他画,回家再背着画出来。那时的小学课本插图、连环画,都是我最好的范本。到小学毕业时,我已能为乡邻画花鸟、画山水、画关公像了。我的中学老师徐永祈先生,是徐州人,学识渊博,长于大写意花鸟,魏碑书法远近闻名。一入学就得到他的厚爱,破例让我从初一进美术小组(按规定初三才能参加),学素描、学色彩、学书法,还经常让我到他管理的校图书室去,看齐白石、徐悲鸿等名家的画册。要不是“文革”动乱,我一定会在徐老师的细心指导下考入美术院校。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事与愿违!徐老师虽已仙逝多年,但他送给我的两册《芥子园画谱》,至今还珍藏着,封面上他题写的书名,潇洒遒劲,透过它,我仿佛又看到了他当年的音容笑貌。

 

 

中学毕业,我回到故乡淄川寨里村务农,农田里的活悉数干过,还去村办工厂砸过砖、压过瓦,看过电磨房,烧过锅炉。那时农村经济落后,但人们的文化生活却相对活跃。镇上每年要开体育运动会,村与村之间农闲时常有篮球比赛活动,逢年过节各村的文娱宣传队还要相互交流演出。所有这些,我都是热心的参与者。某些方面,我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如体育运动会上我成绩突出,被镇、区、市一直选拔到省运会,还保持过数年市、区的百米短跑记录。除此之外,我比同伴们还多了两项爱好,即读书、画画。一辈子喜欢读书,严格说也是从小学开始的,这得益于我一个同班同学,他出身富裕人家,父辈有些藏书,常常借给我看。《三国演义》《水浒传》《封神演义》《千家诗》以及三言两拍等都看过。一有好书在手,便吃饭看,睡觉前看,有时走路也看。记得一次因吃饭看书,把父亲惹烦了,一顿训斥后,把我自制小书架上的书撕了几本,心疼得我大哭了一场。

1969年,由学校推荐,让我到本村小学教书,虽然是民办教师,仍然是挣工分,但可以每月拿到很少的一点工资补助。重要的是由此改变了我的生活与学习环境。为教好学生,我必须加倍学习、丰富知识。美术课迫使我更系统的学习一些绘画理论与技巧。体育课则让我更注意锻炼身体,增强素质。三年的民办教师经历,为我以后的人生作了重要铺垫。

 

 

1972年进入师范专科学校美术系学习,有幸成为齐鲁著名山水画家徐金堤先生的学生。两年的专业基础训练,不仅使我打下了坚实的绘画基本功,更成为我山水画创作的重要起点。因为受徐老师的影响,我从此放弃花鸟、人物而专攻山水。金堤老师家学渊源,知识全面,做人正直,治学严谨,尤其是他对艺术的执着和超常勤奋,影响了我整个人生。从1974年毕业到2009年徐老师病逝前,我们始终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时时得到他的指点和鼓励。在他身患重病去世的前一年,还让我带着进北京学习后的作品,到山东艺术学院家中,看我学习的路子对不对,创作有没有新的变化。2009年9月,老师在弥留之际,让师母打电话,要见见淄博的几个老学生。我们匆匆赶到济南千佛山医院,望着老师削瘦的面容,握住他艰难抬起的右手,生离死别,唯有泪双流!三十余年的师生情,凝固在那最后的一别中,让人心碎,让人心疼!

师专毕业,我遭受了人生第二次事与愿违的打击,而且这次来得更沉重,更漫长。本欲去展览馆从事专业工作,可由于时代的原因,师范院校毕业生不能去文化单位工作,加之我对专业的坚持,最后把我从市属学校下放回原籍淄川重新分配。由此我踏上了十年教育,二十多年文博工作的业余画画历程。这三十多年来我经历了太多的事,认识了不少的人!但回想一下,真正让我心存感激,终生难忘的,仍然是因为画画而结识的师友和知已。我很欣慰,三十度春秋里我没有把画画作为获取名利的敲门砖,而是真正把它当作一种爱好,一种快乐坚持了下来。否则,我绝不会走到今天。

孙其峰先生是我八十年代初认识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恩师。从津门双槐书屋、求是里,紫藤园到山东招远的归园,在长达二十余年的时间里,我与孙老书信往来或当面求教,得到他细心的指导和不断的鼓励。88年我第一次办画展,孙老欣然题写:“勤耕耘者必得丰收”以勉;(由此我以“耕云楼”为画室名),96年元旦我赴新加坡办展,他嘱托学生莫妮在异国他乡予以关照;每次写生回来,都让孙老看我的速写,97年我漫游巴蜀二十余日,画了大量写生,他看了很高兴,参照我的写生稿即兴为我画了一棵古柏,并写了一大段奖勉的文字:“丙子年冬,幼学过我,出示其秦岭写生手册,洋洋大观,此画本所无。内有蜀汉古道老柏多株,苍古精妙无比,我据稿略加损益,成此以为赠。其峰时年七十又七。”并热情鼓励我以后出一本写生画集。2009年听说我要出个人画集,孙老很快为我写好了书名。如此等等,其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我深知自己艺术上的每一点进步,都离不开他的谆谆教诲和不断激励。

 

 

广东许炳坤先生,是我亲如兄弟般的挚交。我们长达二十多年的友情,也是缘于书画,始于偶然。1990年一次外出考察前收到一封来自广东陆丰的书信,毛笔写就,言辞恳切,希望收藏我的一幅作品。这种事在当时并不少,有的人把画要去了也就再没消息,我也不太在意,就匆忙于出发前给他寄走了画。当我出发十几天回来时,他的又一封信摆在了我的面前,谈书画,谈做人,谈时风,谈未来,颇与我心气相通。就这样你来我往,通了四年的书信,谁也没见过谁的面,却成了难得的知己!1994年春节前,炳坤兄来信邀我去陆丰市办画展,家人和朋友尚有些不放心,但我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一定要借此会会这位心知已久的友人。一切如我想象的那样顺利,他以辛苦的付出,把我的画介绍给广东的朋友和收藏者,之后的二十几年中,他一直热心关注我艺术的成长,也一直在尽力推介我的作品,使我在心存感激的同时,不敢在艺术追求上有丝毫的懈怠。我零五年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他极力劝我赴京学习,怕我经济上有困难,一次汇给我两万元,还不断帮我卖画,使我两年的学习有了精神与经济上的双重保障。

我常扪心自问:是亲兄弟又能如何呢?!何况,得千金易,得一真正知己难啊,我当终生珍视之!

2006年夏末,通过严格的考试,我进入中国艺术研究院贾又福工作室做访问学者,算是从此踏上了专业绘画之路。作为当代中国山水画大家,八十年代便熟知其大名,并临习过他的作品。能当面聆听他的指教,实在是人生幸事。贾老师是一位真正学者型画家,他对艺术之虔诚、勤奋,让人叹服;他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特画风使人钦佩;他那远离尘俗、不与世争的品格更使人敬仰。一年的学习,从临摹、写生到创作,经过几次循环反复,让我受益匪浅,我的画风由此也为之一变。

2007年9月,我又转入国家画院卢禹舜首届山水画高研班学习。卢老师虽然年轻,但在国内外声誉卓著,成就斐然。他是一个多才多艺之人。21岁大学毕业时作品即获得上海、天津、哈尔滨三市青年美展一等奖,并以优异成绩留校任教。26岁破格评为当时全国最年轻的副教授。29岁晋升正教授。31岁创办成立黑龙江省文化发展基金会。33岁成为哈师大艺术学院院长。34岁任哈师大副校长。36岁担任黑龙江省美协主席。44岁调任国家画院副院长。现任常务副院长、全国政协委员。面对这职务的不断变动和荣誉的不断增多,卢老师却始终保持着雍容大度、谦逊平和的低调风度,而在艺术上则精益求精、不断创新。从八荒通神、唐人诗意、域外写生直到精神家园和乾坤大义,使观者目不遐接,叹为观止。尤让我感动的是他处处为他人着想,周到细致,从不让别人为难的处世品格。2010年秋日,我在北京琉璃厂举办“六十甲子艺术回顾展”,卢老师本答应出席开幕式,可不巧那天他遇到重要外事活动脱不开身,于是专文写了一封贺信让同学带去。因贺信是用毛笔写在宣纸上的,怕主持人看不明白,又特意用钢笔将原文抄在信封上。其细心周到让我至今难忘。凡同学们举办展览,只要卢老师能有空参加的,他一定千方百计到场。2008年我们十几个同学先后在聊城、淄博举办展览,卢老师连续两次驱车往返京鲁,有次半夜才到,第二天开幕式结束即刻返京。他对朋友,对学生之热心让人动容!正是从贾又福和卢禹舜两位老师身上,我明白了品与格、心与艺的真谛。他们的道德风范和治艺精神是我终生仿效的楷模。

2008年秋,北京两年的学习结束,我开始了往返京鲁,到处游学的生活,转眼已经十个年头。十年中,我有一半时间住在北京东四十条的胡同里,二十多平方米的四合院平房,足可以读书、画画、生活。很多朋友、同学劝我去宋庄或高碑店租一个大的工作室,又排场又热闹。2008年有一位河北的企业家,则让我去他海淀区闲置的一套公寓住,一次亲自派车派人帮我装好了东西,可是最终我还是拒绝了,仍在东四十二条胡同里找了两间平房住下来。因为我不想离开那片熟悉的地方,尤其那浓郁的京都文化氛围。近处我可以骑自行车或步行去中国美术馆、保利大厦,看各种各样的重大展览;远处我可以乘地铁和公交车去西单图书大厦、北京画院美术馆、国家画院美术馆,购书、看画。

著名美术评论家付京生先生办公室离我不远,我经常骑车前往,听他谈人论艺,从当代诸名家到魏晋玄学、宋明理学,让我茅塞顿开,不断从文化、哲学的高度看中国绘画艺术,使我之山水画创作也不断向文化高度靠拢。

徐恩存先生曾在首师大《中国美术》编辑部办公,那里也是我常去的地方。他是著名的文化学者和艺术评论家。2003年由先国道兄推介,徐先生曾为我写过一篇评论,但直到进京后,我们才相识而成了朋友。他对我的画一直很关注,时时予以指点、提醒,而且多次推荐我参加一些重要的展览活动,对我艺术水平的提高帮助很大。

北京还有我的同学和新闻界朋友,偶尔相聚,切磋技艺,探讨学问,亦是十分快乐的事。《慈善公益报》社的蔡成刚先生,曾在淄博工作过几十年,2006年在北京一个偶然的机会相识后,成为过从甚密的朋友,十年中一直关注支持我的学习和生活,凡是我参与的展览活动他几乎都到场,并不断在各种报刊上推介我的作品。

十年中,我有一半时间在淄博或外地。春秋之际我会去太行山或其他风景区采风写生,感悟大自然。这不仅有益于自己的艺术创作,亦有益于精神及身体健康。大山不仅让你胸襟开阔,更让你懂的珍爱生命。走进山山水水,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其他时间则在家看书、画画,偶尔写点东西。外孙上托儿所之前的三年,还要去帮女儿看孩子,一天天看着外孙长大,从北京买玩具、买吃的,到现在上小学了,又开始买各种书籍,这又是人生另一种快乐——天伦之乐。

如果身体允许,我就这么继续往返京城四处游学。不为名累,也不为利缚,只为丹青寓乐、翰墨情深。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也遇到过上司的不公、小人的非难、同行的嫉妒,有顺境亦有挫折。但因为有书画陪伴我,也就一切释然。因为一进入画境,那所有的不快都化作一份安静,一份平和。反过头来,我倒从心里感谢那种种的各色人物,因为正是他们让我明辨了善恶,学会了坚持,懂得了珍惜。二十几年前我曾请朋友为我刻了一方印章:“丹青寓乐,山水中游,耿直之性,淡泊人生”以示胸怀。回首走过的路,无怨无悔亦无愧。“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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