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带一路”的超级法律合伙人 专访全国政协委员、法学专家王贵国教授

全国政协委员、香港“一带一路”国际研究院院长、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国际法教授、国家“千人计划”学者-王贵国

今年五月，香港特别行政区第四任行政长官梁振英出席由香港律师会主办的“一带一路”法律论坛时表示，“一带一路”是香港法律服务发展的新动力，在“一国两制”的综合优势下，香港是内地以至国际企业的理想伙伴。作为中国的一部分，香港拥有普通法系、两文三语能力和国际网络等条件，能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专业法律服务，是国外市场的理想合作伙伴。

“现有国际合作的争端解决机制，主要基于西方发达国家的价值观和文化，诉讼技巧和程序也主要依据普通法的规定。”王贵国说，我们希望，凭借香港的国际区位优势及法律经验，可以对原有争议调解机制进行补充和纠正，为“一带一路”合作提供一个更好的选择，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目前，我们正在与几十个国家和地区的专家学者研究“一带一路”合作中的争端解决机制。

2016年初，历时半年时间筹备，香港第一个有关“一带一路”的研究机构——香港“一带一路”研究院宣布成立。全国政协委员、浙江大学光华法学院教授、香港世贸组织研究中心主席王贵国，担任香港“一带一路”研究院院长。为进一步了解“一带一路”背景下香港法律服务的优势与新发展，本刊记者日前采访了王贵国教授。

树立规则导向 

做“一带一路”理想伙伴

王贵国说：“‘一带一路’倡议是横跨亚欧大陆、远及非洲北部的庞大经济合作规划，它的有效实施将造福相关社会，进而惠及整个人类社会。此战略的实施需以市场经济为基础，市场运行为导向，以法律作为政府、企业和个人的行为准则。‘一带一路’倡议的有效实施不仅将使相关国家在经济上受益，还会对诸多国家的法治社会建设起到推动作用。因此，法律和法律制度的构建应作为实施‘一带一路’倡议重点中的重点。”

王贵国认为，“要把一件事做好，必须要有规则。‘一带一路’这么庞大的项目，涉及这么多国家，文化不同、历史不同、宗教信仰不同，大家要合作，没有一套规则是不行的。它成功的基石是必须要有一个规则导向，而这个规则导向的重中之重则是如何解释这些规则。”

自去年成立至今，香港“一带一路”国际研究院召集并聘请了业内50多名来自英国、美国、韩国、俄罗斯等地的国际顶级学者专家作为研究员，撰写了《一带一路沿线国法律精要》以及《一带一路争端解决机制蓝皮书》，力促当地人讲当地事，共同筹划合作蓝图，侧重在我国、“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与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文化差异及国际义务等方面做出协调。

2015年7月，由浙江大学法学院和香港世界贸易组织研究中心举办的香港2015“一带一路”国际论坛上，世界贸易组织上诉机构成员张月姣提到一个案例，20世纪60年代由我国出资援助老挝兴建的公路，亚洲开发银行大湄公次区域合作项目之一的昆曼公路，因年久失修，导致公路沿线发生了很多产权纠纷。面对此次“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项目风险、腐败风险、灾害等风险，如何把控成了难题，王贵国认为，所有的风险最后都需要纳入到规则导向当中，这就需要有一个解决争议的机构以及解决争端的方式。“我们向政府提议，邀请国际专家，成立以民间为主体的，高水平、高国际化、高专业性的争端解决机构，希望得到政府支持”。

调解的智慧：标本兼治的公约数

对于“一带一路”参与国而言，西方国家早些年间运行的国际贸易制度和规则并不适用于当下国际经济发展趋势，在“一国两制”下积累大量经验的香港则可以发挥出积极的作用，在合同拟定、合同履行和争议调解中发挥自身优势。

自古以来，中华传统文化始终强调“以和为贵”。然而法律文化不同，必然导致法律环境不同。当大家在寻找争端调解与和解的价值观的“公约数”时，王贵国表示树立正确的规则导向、科学全面地解释规则、对有争议的问题进行大禹治水式的调节与“疏通”，而不是一味寻求法律仲裁制衡，才是治标又治本的最大“公约数”。

此次“一带一路”建设涉及几十个国家，作为国际仲裁中心的香港，如何解决执行难问题？对此王贵国表示：“不要口号要内涵。政策落地的最后一公里，要精准定位、积极寻求改进空间。”

“目前，我们解决‘执行难’问题的突破口仍重点放在‘调解’这一东方瑰宝上。在解决纠纷的方式方法上确实需要新的突破，比如我们可以引进网络的科技手段与力量，将高科技、新技术运用到执行工作中去。另外社会环境问题也需要改善，一方面需要加大培养人才的力度；另一方面需要减少区内反对派炒作的莫须有的、无意义的纷争。”

“‘一带一路’推进过程中，合作越多，争议就会越多。这就像夫妻关系，夫妻相处的时间越多，摩擦与分歧在所难免。”王贵国表示，“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恰恰是共同协商如何把争议变成机遇，将分歧化为进一步合作的动力。”   

背靠“珠三角”，面朝太平洋，香港这颗东方明珠具备独一无二的区域地理优势，一直以来都是连接海内外经济的重要枢纽。昔日“超级金融联络人”，如今正日渐成为“超级法律合伙人”。

加大国际法律人才培养力度

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可以预见到，香港专业人才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这不仅有助于巩固香港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更能为香港青年人才提供更大的行业发展空间。

人才问题关乎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发展大计，如何将人才的心留住并获得归属感，更好地为香港这颗“海上丝绸之路”明珠增添光彩，王贵国认为加强学研交流活动势在必行，比如举办短期、中期培训项目，这些项目将促成平行时空内的不同领域人才智慧共享，培训人员范围涵盖国际专家、内地及香港的管理人员、政府行政人员。

在王贵国眼中，香港这个“三好青年”拥有健全的法律制度、市民法律意识深厚、公务员系统运转效率高、社会整体素质和平向好、社会职员爱岗敬业精神堪称职场典范。

尤其引以为荣的是，香港具有一批极为优秀的法律人才，当上一代年轻人抱着“爱拼才会赢”的梦想闯天下，这一代年轻人却把买楼、供楼当作人生信条时，王贵国强调，“希望政府能够出台相关政策，培养专业人才、提高人才区位优势，财政部门能够拨款专项资金，聘请国内外专家给予法律知识一个传承的空间，使更多的香港青年律师，从纷繁琐碎的股票、楼市案件中，走出大格局、拓展大视野，更好地为‘一带一路’倡议服务，为祖国、为香港的未来奉献一份力量。”